孟夏5月,瀛湖枇杷进入丰收季节。
在瀛湖枇杷保护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冲破密云的遮蔽,从瀛湖升腾而起的潮湿水汽,给枇杷园形成了乳白色的“穹顶”。“穹顶”之下,生长在肥沃土壤里的枇杷树,奋力舒展宽厚的叶片,让每一个叶脉都能享受温润的水汽。金黄的枇杷,毛茸茸、黄澄澄,“笑盈盈”地等待旭日东升。
瀛湖枇杷保护区位于安康汉滨区瀛湖周边及汉江两岸,涉及瀛湖镇、流水镇、双龙镇3个镇24个行政村。北纬32°的地理位置,使得瀛湖库区成为我国枇杷产区的最北缘。当南方枇杷渐次下市的时候,瀛湖枇杷方才隆重登场。
南果北“行”育佳品
《本草纲目》认为枇杷果“止渴下气,利肺气,止吐逆”。其果实可食用,花和叶均可入药。大家所熟知的枇杷糖浆就是以枇杷叶入药的。
从《兴安州志》和《安康县志》记载所知,安康种植枇杷的历史距今有300多年,但是本土原生品种多为自然生长,果实小、酸度大,后逐渐被淘汰。
30多年前,安康还没有瀛湖。1987年火石岩发电站建成后所形成的百余平方公里的水域,便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瀛湖。不论是这片水域之下的珍稀鱼类,还是沿岸的村社良田,山水相依,这一方水土形成了瀛湖小气候。雨水充沛、光照充足,冬季无冻害,春夏少暴热,好山好水为瀛湖枇杷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长条件。
那么,瀛湖枇杷又何以成为安康极具地方特色的地标农产品呢?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安康北亚热带经济林果树试验示范站首席专家鲁周明教授告诉记者:“20世纪80年代,陕西省林业研究所的果树专家朱风平在汉滨区万春寺蹲点工作,从事南方水果的引种试验。她从福州引进了40多个品种幼苗和3000多粒自然杂交种子,进行试种栽培,最早的品种例如大五星、解放钟、长虹三号等,这一阶段就是通过引种,筛选适宜在安康生长的品种。那时我们示范站还尚未建立,但以朱教授为代表的第一代专家就在为瀛湖枇杷的选育做了大量的工作。”
到了2000年,在长期的引种栽培过程中,经过不断地优胜劣汰,如今形成了解放钟、大五星、长虹三号等主栽品种。特别是大五星,因其果实比较大,皮比较厚,耐储藏,受到了果农和消费者普遍欢迎。
渐渐地,瀛湖枇杷便形成了不同于其他品种的独特风味。香得温婉、甜得张扬,肉质饱满、酸甜多汁,且瀛湖枇杷属于富硒土壤生长出的高钙果品,特别受老年人喜爱。
乡愁深深深几许
苏轼有诗:绿岸初迎夏,红残不及春。魏花非老伴,卢橘是乡人。井落依山尽,岩崖发兴新。岁寒君记取,松雪看苍鳞。
诗中的魏花指的是魏紫牡丹,意思是说名贵的魏紫牡丹并非诗人一直以来的陪伴,只有橘才是他的老乡。由此推测,枇杷应为苏轼家乡四川眉山一代的特产,很可能为诗人挥之不去的儿时记忆。所以,苏轼见到了“初迎夏”的枇杷,也就如同见到了自己的乡亲。
对于乡愁的记忆有千万种,而那直抵心田的味觉体验更加深刻,从古至今一直延续在中国人的血脉中。安康人王龙对此感同身受,今年趁着好时节,他专程从北京回到了安康。
初夏的安康,青山渐染最终归于一片浓墨重彩的绿,万花争艳成就一幅五彩斑斓的画,枇杷果就在这个时节出现在瀛湖镇的山野之间。
“小时候,门前的枇杷树简直是孩子们的乐园,我们等着盼着枇杷成熟。那时,枇杷树无人打理,肆意生长。特别是把成熟枇杷剥开皮的那一刻,一股香甜瞬间冲进鼻腔,让人回味无穷。后来村里修路,枇杷树也被推倒了,现在想来儿时的幸福时光都藏在那些简单的美好中。”王龙回忆。
在首都,好果子虽然不少,但是这一口地道家乡味,偌大的北京城还真不容易寻得。“在北京上学和工作就很少有机会回乡。不过,老家的亲戚挂念我,几乎每年都会给我寄来自家种植的枇杷。记得那年我还在上大学,亲戚给我寄来一箱枇杷,都是自家种的。可那会儿物流和保鲜技术跟不上,打开后枇杷坏了不少,我都心疼得哭了。”王龙说。
在王龙看来,瀛湖枇杷每年一次的北上之旅,在某种意义上看,更像是一次寄托着乡愁的心灵奔赴之旅。不过这次回到瀛湖镇,王龙惊喜地发现果农依靠种植枇杷不仅顺利脱贫,还发家致富。从栽培技术到物流运输,从市场前景到增收效益,过去早已没法与现在同日而语。从镇子到村里,随处可见快递公司的网点早就挂出瀛湖枇杷寄送业务的标识。节假日期间,通村公路往往被私家车辆塞得严严实实。初夏第一果便这样成为如今的走俏商品。
一树枇杷一树金
如今,作为示范站第二代领军人物,鲁周明和站员们长年驻扎瀛湖库区,持续将先进的栽培技术和管理理念带给当地果农。正如鲁周明所言,育种成功只是瀛湖枇杷走向规模化品牌化发展的第一步,更为重要的还在于管理理念和栽种技术的进步。
清泉村村民张善猛是村里出名的枇杷种植大户,家里30亩枇杷园如今成了他家的“致富园”。“种枇杷也不能全凭经验,还需要科学栽培。特别是规模扩大后,果子的质量必须要同步提升。长期施化肥打农药,可能短期就能看到收益,但长此以往会对土壤造成伤害,再好的枇杷树也结不出好果子。”张善猛认为。为此,他从2019年开始使用有机肥,还专门建了养猪场,确保肥料供应。
如今,他经营的农心果业农民专业合作社,管理着150亩枇杷园。进入5月,张善猛的手机每天都响个不停,全国各地的订单蜂拥而至。枇杷丰收季,也是张善猛一年中比较繁忙的时候。
“瀛湖枇杷2019年获批国家级农产品地理标志,这不仅是一种荣誉,带来的是巨大的政策利好。政府层面也给予我们不少支持,我们的职责就是把这个品牌打造好,维护好。”张善猛介绍。
去年,虽受疫情影响,张善猛的枇杷销量却非常好,10斤装的每盒售价150元,短短一个月赚了将近10万元。今年,不到半个月,他的枇杷就销售一空。
如今,瀛湖枇杷种植面积达8000亩,整个汉滨区的枇杷栽种面积已达1.2万余亩。
瀛湖枇杷要走向更广阔的市场,延伸产业链是一门必修课。“我2016年回乡后,就看准了咱瀛湖枇杷,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我们合作社生产的枇杷蜜、枇杷膏、枇杷花,现在根本不愁销售。”郭国磊介绍,去年,他的合作社仅枇杷蜜就出售了3吨,线上线下销售额达40万元。
汉滨区委、区政府将枇杷产业作为全区百万亩经济林果园建设的特色产业,出台了扶持枇杷特色产业建设的优惠政策,制定了《汉滨区山林经济建设实施方案》,把发展枇杷作为兴区富民的特色产业来抓。
截至目前,汉滨区年产“瀛湖枇杷”鲜果4000余吨,综合年产值8000余万元,果农人均年增收3000多元,枇杷产业已成为汉滨区的生态产业、富民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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