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洪义正在给植物人岳母剪指甲。刘晓东摄
党振发是个泥瓦匠,虽然收入还可以,但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日子让他多次发誓:一定让儿子考上大学,做个城里人!
儿子党洪义果然争气,18岁考上大学,一毕业就在大连找到一份IT行业的工作。
不曾想,一年后,父亲却听说儿子悄悄回了农村,一边种地,一边侍候女朋友的已是植物人的母亲。
党振发向儿子发出最后“通牒”:要么回大连,要么断绝父子关系,并决绝地切断了对儿子的经济支持。
党洪义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解释什么,都不会有效,只有时间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心上人的妈妈遇车祸,无人照顾,他选择辞职
2006年8月,辽宁省昌图县毛家店镇横沟村村医刘凤霞到另一个屯给村民看病,经过102国道,突然遭遇车祸,虽经两天两夜抢救保住了性命,却成了植物人。
刘凤霞的女儿张南南闻讯,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党洪义。张南南和党洪义是昌图县第二高中同学。2005年,党洪义考取大连东软信息技术学院,张南南进了大连翻译学院。两个人在金榜题名的同时,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党洪义和张南南在医院护理刘凤霞半个月后,不得不回到学校。之后每年寒暑假,两人都守在南南妈身边。
2009年,党洪义大学毕业,在大连一家软件公司谋得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张南南也在市内一家药房上班。两个来自农村的年轻人,在大连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相依相爱。
天有不测风云。南南父亲护理妻子3年后,悄悄将刘凤霞送到四平一家民营养老院,一走了之,杳无音讯。
党洪义和张南南省吃俭用,负担母亲每月千余元的护理费,为了省钱,二人连单位组织的出游机会都放弃了。
2010年4月,医院的病危通知一份接着一份,南南牵挂着母亲,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把母亲接到大连?按两人的收入,别说买房子,租房子都吃力。回昌图农村?这个想法一冒出,党洪义就出了一身冷汗——父母下了那么大决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在大连扎下根。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党洪义在床上辗转,想到孤立无援的心上人,最终下了决心:瞒着父母,悄悄辞职,回家!
积蓄花光,三个人要生活,他选择种地
父母的反应比党洪义预想的还激烈,回农村后的境况更让他始料不及。给母亲治病,南南家已经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治病很快花光了他们的积蓄。三个人生活,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家里那12亩承包地。
真正摸起锄头,党洪义才知道,种地不仅是苦活,也是技术活,自己虽然长在农村,但从来没有下过地。他扎在农民堆里,边干边学,春天播种,夏天除草,双手磨出了泡,腰累得直不起来,终于等到了秋收那一天。
“洪义对待我妈,超过我这个当女儿的。”张南南对记者说,“天天守着一个植物人,谁都有个心烦的时候,可是一晃3年,洪义总是那么一个劲儿,每天5点钟就起床,先把我妈的床单、衣物洗干净晾上,然后做饭。喂水、喂饭、梳头、剪指甲是常事。”
党洪义不甘心就此荒废所学,在护理间隙、种地之余,仍然坚持学习,并在2010年末考取了大四家子镇政府的公务员。那一天,张南南喜极而泣。她一方面为洪义高兴,一方面也担心他会不会从身边飞走。
党洪义用行动打消了她的顾虑。2011年初,党洪义被借调到昌图县委宣传部工作,领导知道他家在农村,提前把食宿安排妥当,但他放不下南南母女,每天步行两公里到通勤点,再往返70公里跑通勤。
小伙大爱孝行,感动了昌图,也感动了父母
时间流逝,党洪义和父母的关系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尽管父母对儿子的选择不理解,甚至极力反对,但党洪义从不往心里去。他和张南南经常回家看望父母,南南也像孝敬自己母亲那样孝敬未来的公婆。
换位思考,党振发夫妇觉得儿子没有做错,不仅不应当责备他,应该为有这样有爱心、重孝道的儿子高兴。2011年,两口子拿出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6万元钱,替儿子交了首付,在县城买了一套房,把南南母女接到了县城。
那年春天,没有新婚车队,没有金银首饰,甚至没有结婚照……在洪义老家朝阳镇的农家小院里,一对新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一年后,洪义和妻子南南的爱情结晶诞生了,一个胖胖的儿子。洪义妈妈自告奋勇:“孩子的事我包了,你们好好照顾南南妈。”
在党洪义家,记者了解到,南南妈比从四平养老院接回家时,体重增加了40斤。党洪义说:“如果出走的岳父看到报道,希望他能够回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日子。”(本报记者毕玉才本报特约记者刘勇)
短评
爱,附丽于责任
这首先是一个爱情故事,洪义和南南的相识、相知、相爱,是无数校园爱情故事中的一个。但人生的变故,使这个故事发展成了熠熠生辉的道德传奇,洪义用男子汉的担当与责任为青春加上了一个光荣而温馨的注脚。
“德不孤,必有邻。”中华民族5000年道德传统中所蕴含的孝、义、爱,从未远去。在大力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今天,这些美好的品德在我们身边传承,在普通人身上闪光。他可能是邻居家的阳光少年,她也可能是公司里的羞涩姑娘,道德的种子曾在他们父辈身上生根发芽,今天又在他们那里开出灿烂的道德花朵。正因如此,洪义和南南用他们的爱与坚守,渐渐感动了洪义父亲,我们同样相信,这份爱与坚守亦能唤回迷失的南南父亲。
在小说《伤逝》里,鲁迅先生为涓生与子君的爱情悲剧惋惜:“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洪义和南南则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爱更应附丽于责任、孝义。
因为责任,洪义毅然辞去大城市的好工作回农村照顾岳母;因为责任,洪义在艰难的生活中勤奋努力,考上了公务员;因为责任,洪义不抛弃没有工作的南南,给了校园爱情一个经得住时间与困难考验的美好结局。更让我们动容的是那份孝义——“喂水、喂饭、梳头、剪指甲是常事”,“一晃3年,洪义总是那么一个劲儿”,不曾心烦。
天道酬勤,命运给了这对年轻人一个越来越光明的未来,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小家。我们相信,有这份责任,有这份孝义,洪义和南南的爱情与生活一定甜甜美美。